不速之客05
@无双 的回合ฅ^•ﻌ•^ฅ
05
韩旺乎吃完第二杯冰激凌时，抬眼刚好看到李相赫穿过咖啡厅的旋转门。
到来两周的中单似乎已经熟悉了五年后的生活方式，穿着那件不变的白色外套，快步坐到韩旺乎对面。
“约在这里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找不到地方，毕竟已经过去五年了。”他接过韩旺乎递来的果汁，思索片刻还是摘下口罩尝下一口。
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宛若此时的心情。
“但是一山区好像没什么变化，刚刚还看到了原来的宿舍楼。”
李相赫说着，扭头将视线放在窗外熙攘的街道上。记忆中的场景在来往的车流中被逐渐洗刷殆尽。他曾在炽热的太阳光下顶着一头呆毛去街角的百货店买牙膏，也曾因为打赌输掉裹着羽绒服下楼给队友带饮料。而如今这种熟悉感正在逐渐消失。
这种认知被逐渐替换的感觉很奇妙。就像结束兵役后变瘦又抽长的前任打野坐到了教练席，身边也变成平均年龄相差六岁之多的队友。李相赫偷偷算过，当他拿下首次世界赛冠军时，现在的小上单甚至还在读小学。
在接到kkt邀请时他曾对地点有所异议。一山是他最熟悉的地址，所以自然也有不希望看到它面目全非的私心。但真的要表现出这种脆弱吗？在明知有着不完美的先例时。
他咬住吸管，又想起自己在整顿好后偶然刷到的那场总决赛录像。
身处过去的未来透过手机屏幕观看更像是别人的故事，直到看到弯腰掩面时也没有增添多少实感。原来在里约握紧双手后捧起的奖杯只是个堪堪合格的逗号，在北京被零封的决赛才是2017年的最后底色。李相赫拉动进度条，看到自己在排山倒海的呼喊中回头，不知道他望向的是过去还是未来。或许当时的faker也一样迷茫无措，才能在这种场合流下无意义的泪水。
之后的改变更是顺理成章——原来分开既是现在更是过去，他才在自己到来的第一瞬间选择了缄默无言，即使是促膝而谈的夜晚也将转会轻轻揭过。
所有faker做不到的，都得到了最好的教训。
提前窥探结局的禁忌行为到此就戛然而止。他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回顾接下来那些早已过去的版本团队成绩的好奇心。还好需要刻意去预习的东西也少得可怜——几乎没有扩展的社交圈，一成不变的日常。除了刚开始打训练赛时只能掏些过时的老英雄，偶尔对于新机制装傻充楞，他几乎完美适应了2022年t1中单的身份。
但随着现实在他面前展现出更多细节，李相赫也逐渐意识到这种适应并不是出于好运，而是这五年里他一步步为自己铺垫好的环境。难道Faker真的会永远被命运女神落下爱吻吗？他现在所占据的不过是人为尽力创造出的最优解。困在时光里的李相赫不仅没能重铸往日荣光，甚至连打比赛本身在某段混乱的时间里都变成奢侈。他跟着这只战队起起伏伏，最终在风浪中变成自己的掌舵者。
所以果然。在失败后不甘落泪也好，调整状态安慰队友也罢，都不是李相赫应该做的。他要做的只有力挽狂澜，带着队伍走向绝对的胜利。
“确实变化不大，哥按照原路走还能找到在宛哥最爱吃的炸鸡店，生意一直都不错。”
韩旺乎看着他扭回头开始专心解决手中的橙汁，忐忑的心情也稍微散去。他有思考过李相赫可能会对见面的地点有些抗拒，但对方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份沉默让韩旺乎甚至疑心原本的李相赫已经归位，不过刚刚明显过于长的注视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已经学会掩饰了吗，还是这就是faker成长的必经之路？韩旺乎戳弄着高脚杯里慢慢融化的冰激凌，感觉坐在这里的耐心也在逐渐消失。
这种宛如小孩一样骤变的心情已经离他很远。赛场上的peanut选手负责稳定团队下限，游戏外的韩旺乎也是可靠又不失亲和力的前辈。可即使说出来很搞笑，他期待的确实是见面时一双充满疑问的眼睛，而不是个即使失落面对自己也会调整好状态的成年人。
说来也是，他怎么能觉得自己可以担任李相赫的人生导师，还自作主张地操心起他的心理状况。下定决心才点出的巧克力冰激凌被他用勺子分成四块，再依次切开。五年前对方不需要自己，五年后也一样。即使上天开出这样的玩笑，也没办法把他们重新揉作一团。
就当成想请客出来吃顿饭吧，反正只要自己不开口都差不多。韩旺乎这么想着，抬手打算招呼不远处的服务员点单。
然而手才抬到半空，一只手便盖住他的将它按在桌面。
李相赫眨眨眼睛，在他开口试图将手抽出前又好像什么都没做般把手慢慢塞回口袋。
“我想去看看宿舍顺便吃点东西，旺乎可以陪我吗？”
“哥还要吃吗，已经拿得够多了吧。”
韩旺乎把口罩向上扯了扯，试图把脸遮得更严实，他着实不想这副模样被粉丝认出来。明明更应该注意的李相赫对此毫无所觉，他咬着最后的炸鸡块，又伸手问韩旺乎要对方刚在路边买的可乐。
真是的，是什么小学生吗？将可乐放在李相赫手中时韩旺乎又从裤袋里拿出卫生纸，拽着试图舔掉手指油渍的小学生中单替他把手擦干净。
“之前又不是没有吃过，怎么今天这么喜欢？吃完这点就别吃了。”打野将卫生纸团好丢进垃圾桶，下出死命令。
李相赫鼓动着脸颊，在一旁静静看着韩旺乎忙前忙后。
他对炸鸡向来没有什么偏好，路上边走边看时也没有发现太多和自己记忆有所重叠的场所。
但和打野并肩走在路上的感觉很好——他看着对方即使掩饰也不难流露出的情绪，突然觉得这才是他在这次见面中最熟悉的存在。
就像催着他吃那碗已经泡开的杯面一样，一反常态的强硬态度甚至宣称再不吃就要替他倒掉。自己当时没有想太多，如今场景再现才发现这些藏在繁忙日常中的细节究竟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样散会步也不错。李相赫想着，又装作感兴趣般去看不远处的炸年糕。
然而似乎连天气都看不惯他这种故意勾引打野的行为，还在远处聚集的云层顺着风来到他们头顶，接着大雨骤降，强行打断中单不知节制的刷野进程。
没带雨伞的二人只能就近躲到便利店的屋檐下。店里躲雨的人很多，韩旺乎想了想还是不愿冒着被认出的风险进去。索性带着夏天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想法苦中作乐。雨刚落下来时李相赫跑得慢了点，只能被在这几年中勤加锻炼的打野拽着手腕跑，饶是如此后背也湿了大半。
“旺乎还记得17年的msi吗？在巴西的那次。”李相赫握紧手中开始液化出水珠的可乐，突然问。
韩旺乎被问得有些发懵，沉思片刻才重拾起点印象，他扭过头，试图从藏在圆框眼镜后的双眸中看出来自过去的影子。
“当然记得，是我唯一的msi冠军呢。哥说这个是想问什么？”
“还记得我们去看耶稣像吗，在那个下雨天。”
李相赫说着，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在里约的那段时间他们很少出门，那天去参观也是一时兴起。基督山上几近纯色的耶稣向整个里约伸出博爱而悲悯的双手，几乎要与身后的群山和云影相融。
他们冒雨站在狂风不止的山巅仰视塑像，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啊是的......那天风真的好大。”
韩旺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实际上又想起来更多。
但这位哥肯定已经忘记了，尴尬的话头他不想提起来第二次。
“旺乎不记得了吗？那天我们是怎么上去的。”但李相赫似乎记得很清楚，“你一直说好高，然后抓着我的手不放。”
他双手相扣，把可乐扣在掌心。
“就像这样，你还不停说要被风刮跑了。”
“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还有这种事，哥不要仗着自己是穿越来的就乱改记忆。”
被摆一道的打野赶紧把头扭向别处。如果换做是2022的李相赫一定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但对于他身边的这位而言，这些事和昨天发生的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风让他和李相赫几乎变成两个纸人站不稳脚。那时连握手这种事都干得底气十足，他就这样拽着李相赫的手不放，在风雨齐来云层几乎触手可得的异国之巅拍下值得永远珍藏的照片。
而不像现在，纵使有再充分的理由也只敢虚虚握住他的手腕，像每个和他同队过的队友。
李相赫默默看着他，拿不准对方是真的忘记还是不想承认。但好在他有着来自2017年的脸皮。韩旺乎没听到回答，又怕他被自己糊弄得心情不好，于是打算转回头勉强承认这件事50%的准确性。
但没等他扭过头，冰凉的可乐就贴到了他脸颊。
李相赫的猫猫嘴从余光出现，带着一闪而过的笑意。
“当时雨打在脸上好像就是这种感觉，旺乎有想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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